“爹爹,为什么他们穿得这么好?”
年幼的韩云脸上充满童真,望着不远处身穿锦衣的富贵孩子,好奇地问。
“云儿,你要知道,我们寻常百姓家能够填饱肚子生存下来就很不容易了,现在兵荒马乱的,加上老天爷舍不得下雨,日子过得是越来越难了,哪还在乎穿什么呢?”
在一旁躬身锄地的韩震头也不抬地回答道。韩云甩了甩手中刚拔的杂草,把泥土甩在田里,顺势丢在一边的草堆上。
“他们为什么不耕作劳动?”
同样是同龄人,自己蓬头垢面,而对面的孩子却锦衣玉食富贵无比,韩云疑惑不解,为什么人和人的差距这么大,他们不努力劳作哪来的粮食吃呢?
“这就是命,他们生在富贵人家,所以他们衣来伸手饭来张口,而你不一样,你生在我家,你是我的儿子,我没什么出息,只会种田尽量不让你挨饿,这是你的命,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。”
韩震抬起头,挺直身子,双手用锄头撑地让自己舒展一会儿,回答了韩云的问题。
“命么?”
韩云喃喃自语,目光追随着坐马车远去的贵族孩子,看样子他们是中途下马车休整一下。直至他们消失在视野中,韩云才接着拔那稀疏略黄的杂草。
北迦帝国、天南帝国、西辽帝国三大帝国互相征战不断,帝王们更是穷兵黩武,企图吞并对方,扩大自己的疆域和版图,以求彪炳史册,千秋万载。他们都做着“肃清寰宇,席卷八荒”的帝王梦,打着“文成武德,泽被苍生”的名号却将天下黎民置于水深火热之中,天下战乱不休,烽烟不止,百姓食不果腹,苦不堪言。
正有诗云:朱门酒肉臭,路有冻死骨。达官显贵夜夜笙歌,酒池肉林,纨绔子弟更是声色犬马,而反观寻常百姓,肚中塞满草根树皮,连野菜都成了稀罕物,到处饿殍遍地。寻常百姓家中饿死了人是没有钱做棺材的,一张草席挖个坑就地掩埋就是一座坟,死人埋得多的地方就成了乱葬岗,乡里面传说其中有饿死鬼、大头鬼、女鬼出没。鬼不鬼的不知道,人瘦的倒像是鬼,刨坟吃得肥肥胖胖的野狗倒是不在少数。这么总结那段时间吧,一箪食,一豆羹,得之则生,弗得则死!
据说是北迦国的一位皇亲国戚到地方微服私访,看到民间百姓卖儿卖女,易子相食的惨状,冒死进谏北迦帝国国主宇文述,请求停止战乱,减轻税赋,让百姓休养生息。宇文述听从文武百官的劝谏,偃旗息鼓,不再盲目发动战争,开始奉行“无为而治”的黄老之学,北迦国百姓得以喘一口气。
其实,宇文述也是迫于四方的压力。征战时期恰逢年岁干旱,一年到头降水极少,在百姓眼中这就是上天的惩罚,宇文述发了好几次“罪己诏”,设天坛求雨,但龙王爷就是不给面子。这就给地方势力和不法分子提供了起义反抗的借口,于是盗贼蜂拥而起,绿林豪强占山为王,宇文家族统治风雨飘摇。面对内忧外患,宇文述已经没有资金去征战了,都说攘外必先安内,光是解决内部矛盾就够他忙活了。现实狠狠击碎了他的野心,屈辱的求和让自己沦为笑柄,这对高傲和尊贵的帝室之胄来说简直是致命的打击,但他别无选择。韩氏父子田间劳作的对话便发生在这个时期,其时战争已停,但在韩震的眼中,过去兵荒马乱的痛苦回忆仍然让他觉得当今是一个乱世。
太阳渐渐地落山了,夜色即将席卷大地,仰望天空依稀可辨几颗闪亮的明星。韩震扛起锄头,唤韩云回家,准备生火做饭,吃完就该睡觉歇息了。如果不出意外,明天也是重复单调的一天,这种日子反反复复无穷尽,整日面对的只能是黄土,生活的乐趣被生存掩埋,看不到一丁点儿的希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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